好生惡死,這是人的本性,尤其是我們中國人,忌諱談論“死”這個字眼。作家巴金晚年重病纏身,但每一個愛他的人都希望他活著,巴金不得不強打精神,常常身上插滿了管子住在醫院的重癥監護室里,在生命最后的6年里再痛苦也要配合治療,但是巨大的病痛使他多次提到安樂死,還不止一次無奈地說:我是為你們而活。
一個走到生命盡頭的人,不能安詳離去,反而要忍受心臟按摩、氣管插管、心臟電擊以及心內注射等等驚心動魄的搶救措施,即使搶救成功,往往也不能真正擺脫死亡,而很可能只是依賴生命支持系統維持毫無質量的植物狀態。如今的醫療技術非常發達,依靠人工心率、人工呼吸、人工血壓等,可以把一個人留住很長的時間,可是經濟費用相當高,而且對于生命末期的人來說,既無尊嚴,也毫無生命質量可言。而保障尊嚴的方式之一就是生前預囑(Living Will),“生前預囑”就是人們在健康清醒的時候,對于自己臨終的各種事情,作出比較細致的安排,它已在許多國家和地區幫助人們擺脫這種臨終任人擺布、毫無尊嚴的困境。盡管生前預囑需要社會和他人的幫助,但每個人對臨終尊嚴的訴求都是以自我為主體的。“生前預囑”幫助您明確表達完全屬于您自己的臨終愿望,在生命末期按照盡量自然的方式,有尊嚴地離世。
2006年,我國首個以宣傳生前預囑為己任的《選擇與尊嚴》網站建立,在提倡自然死亡,反對過度搶救,以及開展生命及死亡教育方面,做了不少有影響的開創性工作。2013年,北京生前預囑推廣協會建立,協會的首任會長是已故的陳小魯先生(開國元帥陳毅之子),現任會長是羅點點女士(開國元勛羅瑞卿之女)。協會采納我國法律、臨床、心理等領域專家的建議,推出了更適合我國法律環境和民眾文化習慣的生前預囑——“我的五個愿望”。“我的五個愿望”是:我要或不要什么醫療服務;我希望使用或不使用生命支持治療;我希望別人怎樣對待我;我想讓我的家人和朋友知道什么;我希望誰幫助我。
生前預囑活動直面死亡,提倡每個人都做好生命的善終和靈魂的安置,為人生畫一個完美句號。但是,生前預囑不只談死,更談生,而且是更多地談生;生前預囑既是關于如何“死得好”的優逝教育,更是“如何珍惜現在,好好活在當下”的生命教育。生前預囑活動主要關注老年人,是我國進入深度老年社會的剛性需求,同時也是對青少年和兒童的生命教育、孝道教育,有利于青年一代健康生死觀的確立和健康成長。
中國社會已經進入了一個經濟高速發展的時代,生前預囑對于一個國家的現代化來說,它一定是個伴行現象,在十年前、二十年前提這些概念,恐怕不合時宜。但是現在這些概念一定會隨著社會的發展,隨著現代化的不斷提高,會日益地深入人心。我的生命我做主!